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戍时光陨

戍时光陨

 

【乔西】茱丽叶

*老梗。甜度因人而异。





茱丽叶

 

 

 

 

他年轻的时候就不是个擅长记东西的人,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,好比他那句口头禅一般,他只记得住他觉得重要的、需要记的人和事,其他的则往往很快便被抛之脑后。后来想想也许他的这种习惯不知何时起就演变为一种前兆,在逐渐年迈之后,他的记性变得越来越差,不记得老花眼镜放在哪里,不记得公司和家的电话,甚至开始遗忘从前秘书的模样。他的外孙因而从日本千里迢迢飞来美国好几次,联络了史比特瓦根财团为他找医生、配药,而他总是叫他别操那么多心,工作得空了不如回家去多陪荷莉说说话。

 

他将这些症状理解为以往用脑过度的后遗症,或是以前耍小聪明太多而得到的报应也不说不定,他还以为它们都只是暂时性的而已,过不了多久就会恢复如初。然而这次却不比以前,妻子去世以后,他的记忆力下滑的越来越厉害,甚至刚用过早餐就会忘掉都吃了些什么食物,也开始忘记服药的时间点,财团派了专人去照顾他的生活起居,他却因此而感到生气,把曼哈顿的房子出租,带着管家和跟了他几十年的司机搬到了南方某州的小镇上去,他在山上的小区里买了房子,那里的天空远比他曾经待过的城市要干净开阔得多,有时候,小松鼠会跑到房子的前院里来,丝毫不怕人。

 

那年冬天,圣诞节前夕,他的外孙原本说要来看望他,不过后来似乎因为女儿——也就是他的曾孙女——出了些意外,而不得不取消这次行程。他挂掉了电话,客厅里的电视正在转播橄榄球赛,暖气的温度让他的鼻子微微沁出了些汗来。然后,下一秒,他便看见了天使。

 

天使——那个时候,他确实讶异于自己居然会脱口而出这样一个童话般的称谓。理应除他以外空无一人的房间里,那个人就站在那儿,穿着加厚的夹克衫和长裤靴子,双臂撑着摇椅的靠背,正在看着他。是个年轻的男子,留着一头略长的金发,耳朵上方戴着翅膀形状的发饰,看起来,或许比他外孙的年纪都要小。那人站在顶灯下面,整个人都被镶上一圈毛茸茸的光晕,透过他的老花镜片,看到对方翠色的眼也正在看着自己。

 

他首先想到的竟不是“这个人是怎么进来的”、“难道是入室抢劫”这样的常规问题,先于思考一步的,是突如其来压向他的心跳声,有几秒他还以为自己快要交代在这儿了。他吃惊地张大眼睛,鼻梁上的老花镜都颤颤巍巍的,他一手拄着拐杖,一手向前伸去,嘴里也不知道在咕哝些什么。

 

这样的反应反倒把他对面那个人吓了一大跳。金发的男人也朝他瞪起了眼,嘴巴张开,双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儿,他摇摇手,他的眼神就随着他的手指晃动,他走开几步,那视线就跟着他的身子走。他摊开双手看了看自己,完全不可置信似的,又跟他面对面干瞪眼了一会儿,才小心翼翼的出声道,你看得到我?

 

他下意识点了头,牢牢盯住对面这个人的脸。那种感觉太奇怪了,明明是从来没见过的人,不知道名字、更不知道来历,让他觉得非常陌生,可是有什么又熟悉透顶,让人呼吸困难,眼泪都快给逼出来。他无法抑制住自己手指的颤抖,他问他,你认识我?

 

金发男子的表情在一瞬间由震惊、迷茫转变为一种混杂了喜怒哀乐的难以言喻的神情,他垂下了双手,稍微走近了些,以略微俯视的角度喊了一声,乔瑟夫·乔斯达。

 

那之后他就开始称他为“天使”了。与本人谈起这个称呼的时候,他还解释得颇有道理,既然其他人都看不见你,那兴许你就是来接我这个孤独的小老头上天堂的吧,他打量着他,扳着手指头道,金发的白人,身材也高大,虽然不知道你这个打扮是怎么回事……可是你看,你的头发上面有小翅膀,现在的天使都流行这么做吗?“天使”无法反驳他的话,只能苦笑,任由他瞎猜,说的兴起了还直咳嗽,微驼的脊背颤抖着。他碧绿的眼睛里盈满了怀念。

 

他像是珍惜极了上天派来陪他度过暮年的这位朋友,总是有许许多多的话要与他讲,两人聊天时,他就好像能年轻几十岁一般。他的床头还摆着他跟妻子的合影,他告诉天使,若是不把照片放在这儿,他怕可能某天早上醒来,他会连妻子的相貌都忘记。他嘲笑自己说,其实他远嫁他国的女儿,到现在也只留给他一个模糊的印象了,而外孙,基本就是个“黑发白衣的高大男人”,不过他的双眼是绿松石色的,他说,脸上是藏不住的自豪的神态。

 

多数时候,天使都只是静静的听他述说一切,如果他要求自己给出些反应,他才会点头微笑或者做点别的表情,这被他形容成“像是承太郎的那个大个子朋友一样”。他还零星记得一些片段,但却说不出细节。而他的天使当然知道空条承太郎,也知道白金之星,他在他面前并不是一张白纸。

 

唯有一次,他和天使坐在阳光房里晒太阳,空气里满是晨露和青草的气味。他突然就说,我总觉得,我把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给忘了。天使安静地望着窗外,盯着空气里的尘埃。他继续道,从前,和我妻子在一起的时候,我们总是会说起第三个人,说了好多好多,可是我想,那个人并不会是我的女儿我的外孙,应该也不是任何一个家人……要比家人更加……他停顿了良久,才轻叹一声,但我什么都想不起啊。

 

他又说,天使啊,你在天堂有没有见过丝吉?你能不能帮我问问她,那个人究竟是谁?天使茫然的朝他点点头,他却没有看他,垂着眼帘,像是就快要睡着了。天使也想,如果我真的是天使就好了。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,却也明白说什么都无济于事,阳光打在他的侧脸上,从老人的裤腿爬上他的腰侧和手臂,他像太久没见过太阳、太久没呼吸过空气那样,觉得无所适从。

 

结识了天使以后,他每天早上醒得更早了,尽管还是记不住自己早餐都吃了些什么,也一定要管家提醒才知道餐前餐后都得服药,他开始频繁向外跑,出门散步。当然,是有天使作陪,其他人并不知道。可惜他的腿脚并不利索,没法去太远的地方,只能就近在小区里边四处走走。早晨七八点钟,他们会遇到晨跑的邻居,送孩子上学的家长,还有出来遛狗的人。他还会悄悄和天使说,那个穿运动装跑步的姑娘长得很不错,金发碧眼的。天使明显一顿,他就看他一眼,笑了,说,你也好看,我喜欢你的金头发。

 

再往外边走,对面的人家在庭院里养了两匹马,只是早上一般看不见它们出来活动,要到傍晚。有时候,他周五晚上从教堂回来的路上就会看到它们,那姿态比人悠闲自在的多,他就下车,拿着个苹果去喂马,然而它们都不屑一顾似的,并不怎么理会他。他耸耸肩,坐回车里,转头对身旁的天使悄声道,我对马不知怎么的总有点怵,不晓得以前是不是被踢过了。

 

天使知道,他最开始并不是基督徒。他自己也和他说,是在搬去美国之后才受洗,但具体什么时候什么原因,他已经记不得了,不过,他的妻子本来也是不信的,这应该是两人共同的决定。他说,既然你是天使,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教堂?然后又不管三七二十一,就拉着他一起去了,反正他也知道,天使一定会陪着他的。

 

他们那里的教堂有自发结成的小团体,那些人会约好去成员家里祷告、读圣经,但他不属于任何一个团体,虽然认识很多人,跟谁都保持了距离。神父念完祷词后,大家起身唱歌,他站在倒数几排靠走廊的位子那儿,大厅的灯全熄了,人们手中蜡烛的光一晃一晃的,天使就站在他身边,他看向他的侧脸,他的神态静谧、肃穆,让他不禁也心生感动。

 

转眼间,冬天过去了,气温回暖。然而他的身体变得每况愈下,拄着拐站走路也容易摔跤,不得不用上了轮椅,要是想出门,也得要管家推着轮椅送他了。他不太和管家说话,他更喜欢天使,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不过认识了几个月却像半辈子的老友一样,明明对他的事情一点儿也不了解,却那么肯定他就会在那儿、觉得那样安心。

 

他不禁想,大概自己是在害怕吧。这具身体就好像不再是自己的东西,前段时间他的外孙打来电话,他一时间竟然都忘记了“空条承太郎”这个名字,还和管家说,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开口就喊自己老头子,语气极差,我骂了他好几句,管家目瞪口呆之余,只好连连摇头。他在躺椅上睡午觉,睡前就会问天使,早上吃了什么,中午又吃了什么,天使都一一回答他,有时候是水果燕麦,有时候是鸡肉汤面,他听着这些单词从他嘴里说出来,就觉得美妙的不行,他闭着眼睛,对他说,天使,你为什么这么好呢……

 

天使眨了眨眼睛,过了一会儿,就听见旁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,夹杂着轻轻的呼噜。天使笑了,他知道他年轻的时候比这变本加厉的多。他想到那个问题的回答,他想说,可能因为我们算是生死之交吧;也想说,也可能因为是你。他又想了想,还是不准备回答他了,他把他的老花镜从鼻梁上拿下来,偷偷吻了一下他的鼻尖。

 

从他再次苏醒的那一刻起,他就已经在他身边了,那个时候,还没有人喊他“天使”,没有人看得见他,更没有人碰得到他。他站在大片的落地玻璃窗前面,乔瑟夫·乔斯达背对着他坐在办公桌前,一手翻着文件,一手拿着电话听筒,语气声音都还是他熟悉的样子。他突然不想他回过头来,想要逃走,而最后,那双他所爱的碧绿的眼眸却直直穿过了他,仿佛用目光将他钉住了似的,使他动弹不得。

 

他并未忘记自己所经历的一切,也不知道为何老天要和他开这样一个残忍的玩笑。他重新见到了丝吉Q,见到了曾经的恩师丽莎丽莎,看到乔瑟夫创立的公司,他的家里有可爱的女儿。他明白自己无法融入更无法离开。他默不作声陪伴在他身边几十年,知道他年年都要回意大利扫墓,带上龙舌兰酒和自己最喜欢的炖牛肉,在一块墓碑前独自坐一下午说一下午。他想过比起死去,现在的自己生存得更加辛苦,他必须目睹乔瑟夫如何衰老、如何病痛,如何记忆衰退到连自己的存在都忘却了。

 

而他想不到的是,有一天他居然变得能够看到自己了。他喊他“天使”,像对一个陌生的朋友那样对待他,想常常和他在一起,能跟他说任何的话。乔瑟夫·乔斯达,他不由想,他就是那么有本事到你无法怨恨,能把别人的痛苦全用自己的手抚平。

 

从隆冬到入夏,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已经远比曾经的二十九天要长得多了。到后来,老人连一日三餐都记不得,只能终日躺在床上,由管家做些羹汤送来给他喝下,而他的天使还是一直陪着他,会和他说话。他忘记了太多的东西了,看着他和妻子的照片,都想不起这个女人是谁,可他还是叫他天使,夸他好看,说有你陪着我太好了。

 

他有时还说些胡话,语速很快,声音又轻,分辨不大出在讲些什么。天使凑近了一些,坐到他床沿去,才听见他说,到了盛夏,想去佛罗里达,躺在沙滩上晒日光浴,秋天就可以去田纳西,看看原野和森林公园。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,天使又贴近了他一点,听到他嘟囔着,意大利,意大利,去见他……

 

他忽然想起来,那都是些年轻时候说过的梦想,带他去美国,看看纽约的街道,尝尝美国人做的意大利料理,一年四季,就去不同的地方旅游。他就笑他,不如留在意大利,威尼斯都还没逛完,这个国家够你待一辈子的了。他嬉皮笑脸的,凑过来吻他的脸,说去哪儿你都得陪我,不能耍赖,两个人的手指握得紧紧的。

 

他还有一些意识,浑身上下都昏昏沉沉的,可他用力睁开眼,就看到他的天使坐在他身边,翠色的眼一眨不眨的看着他,他想提起些力气来对他笑,但他好像连笑一笑都做不到了,只得吃力地从被窝里伸出手,想要抓住他。天使犹豫了一下,也伸出一只手,握住了他的,却霎时间像是被这触感吓住了一样,眼泪一下子从他的眼眶里落了下来。

 

他想问他,怎么了,天使,你的手真凉,我体温太高,烫到你了吗?他说不出话,只好牢牢抓住那只手,磨挲他的手背和手指。他还想给他擦眼泪,即便他流泪也还是那样好看,他不希望看他哭。他只感到自己已然把什么都忘记了,连名字都可以扔掉不要,他只看得见他的天使,只想好好看看他、牵牢他的手,这种感觉让他熟悉到眩晕,他亦有些迫不及待了,张了张嘴,用口型告诉他:带走我吧,天使。

 

然后,他没等到天使回答他,身子一轻,他竟从床上坐起身来了。就跟施了魔法一样,好像一瞬间全身都有了力气,眼睛也能睁开了,他握住天使的手更加用力,把他直直拉了过来。眼角边上留着一道水痕,天使还没哭完,没有反应过来,瞪着眼睛看着他,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。

 

他在他放大的眼眸里看见了自己,无奈又喜不自禁地扬起了嘴角,那笑容也仍与当年无异。他想,我还是这个样子和你最配。他温柔地揉了揉那头金发,轻声喊他:

 

 

 

 

“西撒。”

 

 

 

 

+Fin+





Working BGM:GIRAFFE BLUES

关于题目:一支NARS唇膏,色号JULIETTE。

本来想七夕发但是没来得及,无所谓了只要找对人每天都过七夕节(二乔发射爱心.jpg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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